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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丨顾晓阳年ldquo全

  • 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时间:2021/8/22 13:32:48
作家简历本文作者

顾晓阳,作家、导演。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,7年赴日本留学,年移居美国。作品有《洛杉矶蜂鸟》等,冯小刚电影《不见不散》编剧,电视剧《花开也有声》导演。

原题

年“全国山河一片红”作者:顾晓阳01大约是年前后,大力家成了我们这帮孩子的一个“黑据点”。他家就在我家的前院,有兄弟五个,还有一个姐姐。“文革”前他们大都上寄宿学校,很少在胡同露面,加之父亲是右派,全家有些抬不起头,所以跟我们没有来往。“文革”一起,好多家庭都“黑”了,与原来的*内右派混成了一锅粥,不再有差别,所以你是骂也好、歧视反感也好、或者本人感觉牛逼哄哄也好,反正帽子一样,都叫“干部子弟”。之前一年,有天早晨我还在睡觉,忽然被一阵“语录歌”吵醒了——“下定决心,不怕牺牲,排除万难,去争取胜利……”只听胡同里有一队人马的脚步声伴随着歌声由远而近。我以为是奔我们家来的,赶紧穿衣服下床,跑出院门——那时候我已见怪不怪,锻炼出临危不乱的本事,随时准备应对灾难。到胡同一看,果然是一队造反派,但已走过我家,向南向西,去了大力家。这一去,把他家抄了个底儿掉。事情大概是这样的:先前有一个男性造反派曾去过他家,想趁火打劫,占他家的房子。他们家老大大鹏在,坚决不允,与那人吵了起来。那人很凶,想来硬的,大鹏不吃这套,一拳就把他右脸颧骨上打起个大包。后来我们都管这人叫“大金包”。大金包本是个怂人,欺软怕硬,挨了打落荒而逃,回到机关去搬救兵。这一队人马,就是他叫来的。等我进到大力家的院子,他父亲也回来了,正被造反派围攻。他父亲也很硬,只听他说:“我们家大鹏是练武的,真要动起手来,七八个人不得近身……”大鹏在另一边,也被围着,他仍旧骂骂咧咧,好像要跟谁再干一架。可惜没一会,我们这些小孩子就被轰出来了,详细的情况不得而知。反正最后的结果是:房子没占成,但把大力家给抄了。当年所有“公家人”的家里,家具都是由单位按干部级别配给的,收取极便宜的月租金。大力家人口多,没收房子的理由不充分,但造反派不肯善罢甘休,便以家具是国家的、必须收回为由,把他家的家具全部运走了。这是明显的报复行为。

影视作品中的红卫兵抄家

抄家持续了近一天。大金包站在院子当中,指手画脚,不可一世。我和谢鸡子儿等小孩爬到房上,观看院内情形。鸡子儿家在大力家西边,从房上可以过去,他家有一棵杏树,正值春夏之交,树上结了青杏。首先是球子摘了一兜杏儿,趴在房顶,偷偷砍院里的大金包,纯粹是淘气,砍着玩儿。我和鸡子儿一看,也搞起了偷袭,见谁砍谁,乐趣无穷。结果我们被发现了,有的人认识我们,大喊:“那是顾××的儿子!”“那是谢××的儿子!……”我们一缩脖子,赶紧逃跑。属于大力家自己的东西:衣服、被褥、锅碗瓢盆、几只箱子等,全部被扔在院门外的胡同里,靠墙堆成一个小山。下午,我从房上绕到了他家院门上的小门楼,手把树干往下一看,大力半躺在那座“小山”上,两手抱着后脑勺,眼望天空发呆,那忧郁无助凄惶的神情,使我内心一震,充满同情。这年他15岁。我们俩从无来往,一个招呼都没打过。这时他正好抬眼看到了我,我们的目光第一次有了交流,虽然什么话都没说,从此就算认识了。0大力是个美男子。大伙曾经评分玩儿,把他评为“罗马型5分”。5分可是满分啊!小建一家三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,都是那么俊秀文雅。鸡子儿细高挑,小红嘴唇儿,属他最能吹牛逼。京平说话结巴,小个子,穿柞蚕丝*上衣,骑个6燕式线儿闸自行车,最厚道。小弟谈吐斯文,郁郁寡欢,皮肤白皙,目睛发*,他父亲是山西崞县人,估计祖上有胡人血统,家里人都有些像外国人。小白憨厚内向,平常不说话,急起来满眼血丝,白刀子进红刀子出……我在这里边最小,什么也不懂,满嘴胡同口音,是他们的跟屁虫。现在已记不清什么原因——在年的某些时段,大力的父母经常不能回家。于是,这些孩子就没日没夜地泡在他家。桌椅板凳和床都没了,家人打地铺睡觉,我们也全部卷缩在地铺上坐着。满屋烟气缭绕,人人都抽烟,有好的抽好的,没好的抽次的,最便宜的叫“经济烟”,9分一盒;最常抽的是“战斗牌”,1毛多一盒。警察和居委会大妈已经盯上了这里,因此为避免暴露,发明了一些“切口”,比如谁去小铺子买东西,你追到外面托他带烟,就要喊:“喂,给我捎一两盐,要火药味儿浓的!”火药味浓的,就是“战斗牌”香烟,精装的叫细盐,简装的叫粗盐。也都喝酒,但可能因为酒太贵,每人喝不到几口,印象中发酒疯的只有一次,是大力的弟弟小龙喝醉了,抄起顶门杠跑到胡同里要打架。大力等人连拉带扯把他弄回家,好一通骂。这要让片儿警或街道大妈看见,还不把咱们全端喽!这么多的光阴,如何才能打发掉呢?有一天外号叫“老头儿”的孩子说:“晓阳,咱俩玩玩儿?”“玩儿什么?”“你打我一拳,我也打你一拳。”“好。”“你小,你先打。”我打了他一拳,他也打我一拳。“我操!你怎么那么使劲儿啊?”他是中学生,比我大好多岁,高出我一头还多,力气当然大。“我没使劲儿啊!”睁眼说瞎话,没使劲会这么疼?第二拳我出手就重了,他更重,更重换来更更重……结果我俩打了起来,直到他把我打哭。“哎,晓阳,别哭啊,咱们不是玩儿吗?”老头儿家住永安里学部宿舍,我去过,他的单人床床底下全是烟头。烟屁股抽完一扔,用脚尖一捻,顺势踢到床下,从来不扫。后来他去了农村插队。年忽然给我来了一封信,在河南当工人,满纸是怀念之情。再后来又没消息了。我也挺想他的。当时中国芭蕾舞团在天桥剧场演出《红色娘子*》,是北京青少年中的一件大事。只要演出消息一出来,半城的“老兵儿”、痞子、土晃儿,就像蝇群冲向一坨新鲜的粪便一样,立刻扑向天桥剧场,他们要在售票处外的露天排上一个通宵,才能买到票。京平也加入到购票的人群中。

影视作品里的“老兵儿”

有一次,夜里太冷了,又饿,老兵儿痞子土晃儿和京平们砸了旁边的一个饭馆,把现金和食物一抢而空,又劈桌子劈椅子拆掉门框窗框,点起篝火取暖。第二天早晨,京平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大力家,眉飞色舞地把夜里的事情描述一番,然后倒在地铺上睡死过去。这天,大力家来了个新朋友叫大森,他是*乐团吹圆号的,0岁上下,一身崭新的*官服,虎背熊腰,气宇轩昂。这可是真正的现役*人哪!大家七嘴八舌把京平买票的事给大森讲了一遍,然后让他假扮*代表,吓唬吓唬京平。大森来到京平身边捅他:“嘿,起来!说你呢,起来!”京平挣扎了几下,嘴里叨叨咕咕,扭过头一睁眼,一个带领章帽徽的*官站在他面前,吓得一激灵,立刻坐了起来。“叫什么?”“×……京平。”“×京平就是你呀!我是市局*代表。”“?!”“说!昨天晚上干嘛去了?”“昨、昨天晚……上,没干嘛!”“没干嘛?饭馆是怎么回事?”京平一听,当即就撂了:“不、不……是我砸的……我跟着别人进去的……是我、我就吃了一块红烧肉……”“讲清楚!什么红烧肉?”“就那饭馆不是有红……烧肉嘛,放在一个大、大盆里,我就用手这么一挖,挖、挖出一捧肉,就吃了……是我就吃了一捧红烧肉,没干别的……”我们实在憋不住了,笑得弯腰直不起来。大森也笑起来。京平好一会才明白怎么回事。03小弟把一副皮手套借给他们班一个同学,同学找了各种借口,长期不还,看样子是要“咪”(私贪)。一天中午,大伙儿去了17中,想在放学时憋住那个同学,把手套要回来。这热闹事我自然是不肯落下。七八个人骑着自行车往学校门口一戳,还挺狂的。直到下学的人都走干净,也没看见那人,他没来学校。我们打道回府,都去了大力家,我的自行车也放在他家院子里,大家商量着去那人家里找他。我饥肠辘辘,回自己家吃了个馒头。再回到大力家,一个人都不见了,我的自行车也一起失踪。咳!他们已经出发了,我差一步没赶上,好不失落!那人住在北京站西边,他们不认识,找了“*鼠狼”带路。*鼠狼跟他熟。到他家门前,把他喊了出来。他挺横,干脆不承认有借皮手套这回事。大家跟他讲理,还没说几句话,小白从书包里掏出三棱刮刀,冲上去照他屁股就捅了两刀。他还狂呢,说你们他妈玩儿真的是不是?说着一摸屁股,再看看手,一见手上有血,立刻软瘫在地。

影视作品里的打群架

“朝阳群众”不是一日练成的,街道大妈受*教育几十年,早炼就了一付金睛火眼!从这帮人一进胡同,大妈们就知道不是好人,马上通知了派出所。在小白插完人、大家撤退时,胡同两头早被警察和群众堵上了。京平个儿小,没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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